清光绪年间，襄阳府有一位姓钱的财主，因为家里有钱，人称钱百万。
钱百万虽广有钱财，却为富不仁，对人吝啬克扣。古人有云，多行不义必无余福，钱百万娶了几个老婆，却只生得一个儿子，起名叫钱福贵。
钱福贵从小衣来伸手，饭来张口，养尊处优，骄横任性，秉性顽愚，无心向学。虽请了几个先生教他念书，由于资质愚劣，故读了几年书也还是狗屁不通。分不清子丑寅卯。
眼看着别人家的儿子中举入学，自己的儿子愚劣无知，钱百万心中又嫉妒又苦恼。但却不思教诲自己的孩子，反而认为是先生教学无能，于是连连换新老师，最后派人到外地聘请来一个德高望重的老先生入府来任教。
这位老先生姓彭，博学多才，但命运多舛，阴差阳错，寒窗苦读几十年，也只有一个秀才的功名，为了吃饭，不得不为五斗米折腰，来钱家坐馆授课。
钱员外与彭先生定下条约，教书一年可得束脩白银十两，若能学会做对联，赏银二两，学会作诗，赏银三两。如半年不会，扣银三两，一年不会，扣银八两。
开学伊始，彭先生便开始教钱福贵《声律启蒙》，严加管教之下，半年下来，钱福贵勉勉强强也能背出“春对夏，秋对冬，暮鼓对晨钟”。
钱百万外看见自家儿子也能背出点东西，不禁喜上眉梢。
转眼到了中秋佳节，钱百万院内设宴招待彭先生。
席间，钱百万对他儿子说：“我出几个字让你应对，你可一展所学，天对什么？”
钱福贵听罢一头雾水，眼睛瞪着先生，彭先生急得跺脚，刚好踩到一堆鸡屎，钱福贵即回答道：“天对鸡屎。”
钱百万听罢说：“无知，天怎能对鸡屎？”
彭先生解围道：“古语有道：‘天有五行，鸡有五德，以五行对五德，正好对在根呢。”
钱百万信以为真，又说：“那么，纸鸢对什么？”
钱福贵更不知对什么，眼巴巴地看着彭先生，刚有一个老鼠蹿了过去，惊得失声叫：“老鼠！”
钱百万说：“纸鸢与老鼠如何为对？”
彭先生又说道：“俗语有道：‘纸鸢飞在天，老鼠站在地，以天对地，正好成对。”
钱百万又说：“今晚月圆人又圆，你怎么对？”
钱福贵早就被问得手足无措，现在一听还有，惊得胆战心惊，居然尿湿了裤子，失口说道：“现时尿流屎更流。”
彭先生不待钱百万开口，躬身说道：“少爷的对绝妙呀。以流对圆，屎尿对月人，以人之道对天之道，更显高明无比，真是可喜可贺！”
钱百万听罢，真觉得儿子才高八斗，学富五车，哈哈大笑。
到了次日，钱百万对彭先生说：“九月初一是我生日，我宴请亲朋，叫小儿作诗一首，当众即兴而吟，题目咏白马，你可教我儿写好，到时咏读。”
彭先生即给钱福贵写了一首白马诗：“白马白如雪，四蹄硬过铁，被我打一鞭，奔驰不停歇。”然后一字一句地教钱福贵，叫他背得滚瓜烂熟。
到了九月一日，钱家张灯结彩，亲朋满门，鼓乐喧天，酒过三巡之后，钱百万举杯道：“宴会无以为兴，我叫小儿即席咏诗一首，以助酒兴，望诸位赐教。”
本来彭先生为他准备的是五言诗，可钱百万喝多了酒，临时改为七言诗，如何补上呢？
钱福贵眼巴巴看着彭先生提示了，彭先生也急得满头大汗，暗示第一句加个我爹二字，之后每句再加其他两字。
钱福贵没有理解诗意，以为每句都加我爹两字，随口咏道：“我爹白马白如雪，我爹四蹄硬过铁，我爹被我打一鞭，我爹奔驰不停歇。”
钱福贵摇头晃脑地念，钱百万气得口哑眼呆，血冲脑门跌倒椅下，趁着大家乱成一锅粥，彭先生急急地跑回书房，收拾好几件衣物，溜出大门。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