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故事推荐#一
,我21岁,非典方兴未艾,学校停课,大概要到九月份才恢复上课。
五月正午,白亮的日头照在西安南郊杨家村村口一排铁皮卷闸门上,以学生为主顾的体育用品商店纷纷暂停营业。街道旁氤氲着一股下水道的泔水味儿。
我和杨明在城中村转悠了两圈,也找不到一家可以收留我们的网吧。
杨明是我的发小。在进大学前的高三暑假,我们互相赠书,分别是《红与黑》与《了不起的盖茨比》。在《红与黑》的扉页,杨明写下对我的赠言:不流芳百世,便遗臭万年。
我也非常慷慨,对他写下:不成功,毋宁死。我们双双选择市场营销专业。那是我俩理解能成为商业巨子的终南捷径。
那个时候,在我们那所非重点高中,每到新学期,班上总会有一两个面孔悄然消失。升学无望的同学们远走高飞,坐上绿皮火车南下,前往那些我们只能在挂历上看到的大城市闯荡。
作为故交好友,我们只有通过学校小卖部的公用电话,在他们的只言片语中,窥伺一下外面世界的精彩。
再后来,更多的同学跟随他们的脚步,他们具体在做什么,出去的人都语焉不详,神秘中透着一丝时不我待的急迫。我和杨明蠢蠢欲动,却始终不敢向对方提出要迈出那一步。
直到央视出现报道,在全国范围内掀起了打击传销的热潮。我心有余悸,这才一路挨过了高考这道千军而过的独木桥。
进了大学,我和杨明还是室友,当东北籍新生在宿舍推销200元的电话卡和洗发水,生意做得风生水起。我和杨明再次感受到了冲击。
我俩决定创业。大一下学期,我们开了一家自行车租赁行,可生意迟迟不见起色,也竞争不过那些“招牌老店”。那些在大学浸泡两年的学长,开的价总是比我们低,拿到的货也总是比我们好。
大一的暑假,我和杨明谁也不想守店了。他出门旅行,我回了老家。
到了新学期开学,我们的店铺遭窃。租车铺原本选在学校旁的一片速成林中,那个地原先是邻村木匠盖的仓库,独门独院。
村里的少年爬进围墙,蚂蚁搬家似的,山地车和公路赛车丢失殆尽,只留下为数不多的几辆女式公主车。看着一片狼藉,我和杨明心灰意冷,谁也说不出一句埋怨的话。
也是在那段时间,杨明谈了很久的女朋友劈腿,对我来说没什么,毕竟不关我的事,但对杨明却是一种极大的打击。
没过多久,学校就停课了,我俩无所事事,对挣钱这件事,虽然依然亢奋,却又是无比疲倦。直到那时,我俩才发现,除了会打点游戏,我们算是一无所长。
事实上,非典期间,几乎所有的网吧都风声鹤唳,我们最终没能如愿。挣扎一番后,挤进了火车站的候车人群中,垂头丧气地回了老家。
二
在家里无聊的日子,我每天都在打游戏,不用假装志向远大的生活,原来如此轻松。
杨明和我一样,他投身于反恐精英,也就是当时风靡一时的CS。他的技术很厉害,保守地形容,可以一个人单挑宿舍五个人――说全宿舍有点夸张,因为有两个人不玩。
而我则沉迷于奇迹MU。当时西安电视台有个频道专门转播CS比赛录像,都是世界顶级的强队对战,连对CS没那么热衷的我,都知道了SK、Mousesports和 3D。
非典消退后,网吧为恢复人气,组织了不少CS比赛。32个人打沙漠二地图,前三名可以免费包夜,赠送饮料,甚至还有几十或上百的人民币。
我那时才发现,似乎在非典盘桓的日子,同学们都玩起了游戏。现实带来的失重感,在游戏中几乎能轻易消解。
返校后,我和杨明愈加心安理得,几乎夜夜去网吧。
眼见着传奇引发全民热潮,一把顶级武器居然能换一辆汽车,我俩渐渐起了靠打游戏赚钱的念头。
杨明打算朝职业战队发展,打比赛,赢奖金。我想靠打装备挂在5173上贩卖赚钱。毕业找工作也好,现在玩游戏也罢,挣钱嘛,不丢人。
大学里的点名和查寝制度形同虚设。我们还没下定肄业的决心,重要的考试还是要去,毕业证可以慢慢混,至少先把新手机换上。
学校十一点后断电,当时寝室还没通网,我俩索性搬出学校,直接搬到拥有两千台电脑,号称中国最大网吧所在的西安南郊城中村里。
也许父母是被非典疫情震慑到了,对生活费管制放松不少。我和杨明成功预支到大三全年的学费和生活费。交上一小部分费用给学校,挂着学籍,算是给自己留一条后路。
剩下的钱,我们还清开租车铺欠下的债务,到西八里村租了房子买了电脑,只等着网线入户,决心在游戏界大干一场。
等待网线接通的日子,我和杨明只能去网吧。杨明带着鼠标、耳机、键盘,包下单间苦练技术。我和他在一个包房,摸索虚拟世界中的挣钱门道。…点击卡片继续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