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名医与共和国共成长丨中国工程院首批院士 肿瘤外科教授汤钊猷:那些病人给予我启迪

时间:2020-11-08 01:15:1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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名医与共和国共成长丨中国工程院首批院士 肿瘤外科教授汤钊猷:那些病人给予我启迪

今年是中华人民共和国成立70周年,在上海的卫生健康系统里,有一大批在祖国怀抱里成长的专家名医,他们热爱祖国的医学事业,关爱患者,刻苦钻研医术,为祖国医学事业作出突出贡献。

在新中国成立70周年之际,上海市卫生健康委根据国家卫健委与上海市实施“弘扬爱国奋斗精神、建功立业新时代”活动的有关精神,与文汇报共同推出“名医与共和国共成长”大型征文活动。本次活动获得社会各界广泛支持,来稿众多,本报选登优秀作品刊发,希望这些共和国名医的成长经历、爱国奋斗故事成为广大青年医生学习的楷模,激励广大医务人员建功立业新时代。

汤钊猷出生于1930年12月,中共党员,广东新会人。1954年毕业于上海第一医学院。中国工程院首批院士,肿瘤外科教授,现任复旦大学肝癌研究所所长,享受国务院特殊津贴专家。

小肝癌研究奠基人,在肝癌早期发现、诊断和治疗方面做出了创造性的贡献。

改变我人生轨迹的病人

我接手第一个肝癌病人是在1968年,我那个时候38岁。

有一天,门诊来了一个上海锅炉厂的工人,据说是个劳模。检查发现,他已是肝癌晚期,肿瘤非常大,整个右边都被癌灶占据,左边也出现了几个癌灶。当时,工宣队在医院组织起一个小班子去抢救,我也被选了进去。

见到病人后,大家就想尽全力去抢救。其实,现在看起来,这个病人发现得太晚,已经不适合手术了。但那时,我们总想要抢救病人,尽可能做点事,所以就决定开刀。

我参加了那场手术。从早到晚,手术进行了十几个小时。因为肿瘤太大了,光是输血就输了五六千毫升。手术摘除了患者右边的肝,但左边的还有瘤子,怎么办?于是,我们又临时让同位素室做了个“小原子弹”——用玻璃管埋入放射性磷-32,磷-32可以通过射线来杀灭肿瘤,然后再把这个小玻璃管埋到癌结节里面去。应该说,我们已经尽了一切努力。

这个病人工作一直很努力,但他有肝硬化,重度劳动使肝脏变得像菠萝一样。手术之后,病人就出现了黄疸、腹水。为了妥善护理,医院当时又组织了一个术后抢救与护理小组,我担任班组长。就在三号楼2楼手术室里面,专门开了一间手术室护理这个病人,这一护理就是三个月。

最后,这个病人还是去世了。因为癌太厉害了,这样的病情现在或许根本就不开刀,也不能用什么特别治疗。不过,毕竟能够延长三个月的生命,已经很不错了,所以病人家属和单位都非常感谢我们。可是,我们心情很复杂,忙了半天,尽了一切努力,结果病人还是走了。

但是,这个病人改变了我一生的人生轨迹。从1957年到1967年,我一直从事血管外科,而且还颇有进展。1965年,我与华山医院杨东岳教授合作,在国际上首创用游离足趾再造拇指,来救治因为工伤而缺失拇指的工人——拇指缺少,手的功能就丧失一大半。我们曾经连续救治了5个病人,都成功了。

就在抢救完这个肝癌病人后不久,周恩来总理就发出了一个号召:癌症不是地方病,而是常见病,我国的医学一定要战胜它!

于是,医院就决定成立一个肿瘤小组,请我担任组长。我思想斗争了很久,心里充满了矛盾:对我来说,搞癌症等于改行,等于放弃在血管外科的多年积累,全部重新来过。不过,那时候,人们的思想也很单纯,就是服从国家需要——既然国家有这个需要,就去做!

所以,我就从1968年开始改行变成肿瘤医生,一直到现在,都快半个世纪了。

让我获得最大享受的病人

我要讲的第二个病人姓潘。我们用甲胎蛋白作为肝癌标记物,通过验血,查出她得了肝癌。

当时她自己还没有感觉,不过我们认为她有小肝癌,就劝她开刀。在1975年,开刀风险还是很大的,很多病人都不敢开刀。如果你说我验个血,有个指标阳性,就说有肝癌了,很多病人并不太能接受。不过 ,这个病人听了我们的劝说,还是接受了手术。手术果然发现了癌灶,我们就将其切除了。过了十年,她结婚了,还生了一个女儿,现在女儿也工作了, 40年过去了这个病人还是很好。

作为一个肿瘤科医生,最大的享受就是你通过努力把病人治好了,而且现在活得很好,这是人家没有的特别的享受。

这个病人是我的一生中,让我得到最大享受的病人之一。过去认为,肝癌是绝症,病人发现后只能活2~5个月。但我们通过早期发现、早期诊断、早期治疗,她现在活了40年,而且肝癌再也没有复发。

根据一位美国学者在1971年的统计,全世界65年内只收集到45个肝癌病人活过5年以上,而我这个病人到现在已经活了超过40年!迄今为止,我们肝癌研究所已经让将近3000个肝癌病人活过五年。

尽管我一辈子很劳累,为此付出了不少,但是我也得到很大的享受,就是病人活在那里,工作很好,生活很好,我觉得就是最大的安慰。

这个病人给我的启迪就是:医生不能停留在现有的医学诊断治疗的知识水平上面,还得要不断地去创新,才可能提高疗效。

通过我和我的团队十几年的努力,解决了肝癌早期诊断,早期治疗等问题,才得到这个病人活了40多年这么一个结果。

整个“小肝癌”研究过程,可以说是“过五关斩六将”。

首先,你得质疑肝癌是不是急转直下的疾病。要是不去质疑,把“肝癌患者三个月死亡”当成是理所当然的,那就没有后来的发展。科学的进步就是不断地质疑过去认为是天经地义的东西。于是,我们另辟蹊径,去筛选、普查病人,找到了再去给病人开刀。

另一个是质疑既有的诊断标准。过去认为,肝癌诊断要看四大症状,另外同位素扫描,有占位性病变。但小肝癌就没有症状,也没有占位性病变,不支持原来的诊断标准。如果不质疑已有诊断标准,我们就无法发展起“小肝癌”的诊断治疗。

我们还质疑,手术是否“一定要切除半个肝”。过去认为,开刀就一定要把半个肝拿掉。可是,如果患者有肝硬化,把半个肝脏拿掉,就等于把肝的大部分切掉了,那么病人可能就冒很大的风险。

所以我们就用局部切除,来代替肝叶切除。

还有一个质疑是关于肝癌复发手术的。过去认为,肝癌如果复发,就不要开刀了。但我们想,如果早期发现,没有症状的复发肝癌患者是不是可以开刀呢?又经过几年的实践、随访,我们证明,复发小的、没有症状的肝癌再开刀效果很不错。

就是通过这么一系列的质疑,我们才完成了小肝癌研究,也为我们拿到国家科技进步一等奖在一个方面奠定了基础。

使我重视辩证思维的病人

第三个病人姓张,是上海的一名大学教师。1991年,这个患者找到我们时,人很瘦,但他的肿瘤却有平湖西瓜这么大。

无论现在或者过去,肿瘤到了这么大,肯定开不了。我们那时候就想,小肝癌已经有点办法,那么大肝癌一定没办法吗?

我们又开始了新的质疑:大肝癌是否有可能变小呢?如果大的能变小,那么“不能开”就变成“能开”了!可问题是,怎么让肿瘤变小?

接下来的几年,我们做了很多动物实验后发现了一个办法,我们管它叫“1+1>2”。怎么讲呢?就是有些疗法单独使用,都没办法使肿瘤缩小,但它们联合起来,说不定就能使肿瘤缩小。

经过动物实验以后,我们觉得肝动脉结扎、肝动脉插管、化疗灌注等老办法,好像效果不够理想,就想找一点新办法。这就是我们在八九十年代研究的肝癌导向治疗,也就是现在所说的靶向治疗。但这个跟现在分子靶向治疗不一样,那时候是抗体的靶向治疗,做了也十年左右。我们跟中国科学院上海细胞所合作,研究“肝癌的导向治疗”——用一个能够较多进入肿瘤的抗体,再带上一个“原子弹”放射性碘-131,将它从肝动脉导管里面打进肝脏。

经过8个月的治疗,这个病人原本大西瓜般的肿瘤,缩小到了苹果大小,于是我们就用手术把它切除了。

当然,这里面还有很多问题需要研究。比如,到底肿瘤缩小后切除有没有效果?原来大肝癌切除,5年生存率不超过10%,那么缩小以后切除是不是效果也一样,还是好一点?结果,我们发现,缩小以后切除的效果和小肝癌切除的效果差不多。这个病人切除以后每年都随访,没有想到他一直活着,每年他都寄张贺年片给我,二十几年了癌都没有复发。

这个病人给我们的一个启发就是:做医生还要重视辩证思维。大和小看似是一对矛盾,其实是相互依存的,没有大也就说不清何谓小,有了大才看得出这个是小。更重要的是大和小是可以相互转化的。我们平常只看到小的肝癌越长越大,但没有想到大的肝癌是不是也可以慢慢长小,问题就是你用什么办法让大变小。我们通过研究,真的做到了。

所以,做医生不能光忙于天天去开刀、看病,看门诊、查病房,还得要重视软实力的建设。辩证思维就是软实力的一个部分。我们要敢于对一些重大的矛盾,能够采取一定的措施来促进它的转化,让不能治疗变成能够治疗,让不治之症变成可治之症。

让我思考中国特色医疗的病人

中国有着几千年的文明历史,也是世界上为数不多的,能够延续到现在的几大文明之一。那我们有没有可能形成有中国特色的一些医疗?第四个病人就让我思考这个问题。

前年国庆节,有个病人给我打电话。这是一个广东的病人。他到上海来旅游,想来看看我,因为他听了我的建议,一直坚持游泳,曾经一年复发一次的肝癌,八年没有再复发。

原来,这个病人是2001年发现肝癌的。手术切除后,病理检查发现他的癌旁边的血管都有癌栓,门静脉也有癌栓。所以,开完刀以后,他接受了化疗。可化疗以后不过一年多,肝癌复发。他再次接受手术后不久,肝癌又复发了,这次使用射频刀消除肿瘤。可接下来,他的肝癌几乎是一年复发一次,一共复发了5次。

照理来说,这样的病人再复发两三次肯定没救了。他是来我这里看病的。我想,老办法也没用了,那么就建议他打点干扰素(干扰素是可以治疗乙型肝炎病毒的一个药物,我们发现干扰素对肝癌的预防转移复发有点用)。因为他是一个中年的男病人,我问他会不会游泳,他说会,我就建议他试试每天适度游泳,不要过度劳累。结果,这个病人8年后,红光满面,走路很神气。我一看他的检查,甲胎蛋白也阴性了,超声波也没有看到癌的复发。

我在想,说不定这跟他游泳和用干扰素有关。所以从那以后,我就慢慢想,攻克癌症,可能我们需要的不仅仅是国外现有的诊疗技术,也可以自己研究一些新方法,包括早期诊断、早期治疗。我们在国际上最早研究了导向治疗,是不是还可以再思考一下怎么形成有我们中国特色的一些医疗?

游泳到底有没有用,有没有科学根据?后来我的一个博士生做了游泳的动物实验,把肝癌种到老鼠的肝脏里,然后开刀,发现游泳的老鼠大概活七十天,不游泳的活六十天,游得太过分的活五十天——证明适度游泳还是有用的。

适度游泳到底有什么用?后来,他又发现,这跟脑内一种神经递质多巴胺有关,适度游泳可以提高多巴胺分泌,过度游泳反而使多巴胺分泌量降低了。多巴胺本身可以直接抑制肿瘤,而且也可以促进免疫功能的提高,这样看来,是游泳调动了身体本身的抗癌能力。

现在,我这里大约有十个病人,都在用这个办法,现在都活得不错。所以,我就在想,这可能也是中国特色医疗的一个苗子:不是用很多药物来治疗,而是通过几方面综合起来,既消灭肿瘤,又改造残癌,并调动病人的积极因素。

我在《消灭与改造并举》这本书上说了,不会游泳,可以去买菜。现在美国也证明了适当的运动可以延长很多肿瘤患者的生存时间。

这个病人给我一个启发就是:我们要思考,发展一个有中国特色的、适合我们13亿人民的、使得这么多人都能受益的医疗办法。

作者:齐璐璐 冯颖 金晓璐

编辑:李晨琰

责任编辑:许琦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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