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水国学│慧能大师与《六祖坛经》中的唯美

《六祖坛经》是中国禅宗重要经典，记录了惠能大师一生的经历和格言，用唯美来形容它似乎风马牛不相及。

圣严法师曾说：“在中国的大乘八宗之中，唯识近于科学，三论近于哲学，华严及天台近于文学，真言及净土近于美学，禅宗是佛法的重心。

禅宗可谓汇集科学、哲学、文学、美学于一体，理论上自然可以有“唯美”的意蕴。

所谓“佛以一音演说法,众生随类各得解”，佛法无意，众生有意，所以厌恶世间丑恶之人自然可以从佛法中体会到真如本性的“唯美”。

笔者奉行净土持名念佛法门，《无量寿经》、《阿弥陀经》中关于西方极乐世界的描述美轮美奂，令人向往不已，因为真正的“艺术”，给人以平静和温暖。

净土法门能让为烦恼所困的笔者顿生温暖，将面对五浊恶世的无奈转化为对极乐世界的寄托，而禅宗思想为笔者对极乐世界的向往增添了一份平静。

“一切景语皆情语”，脍炙人口的名言绝句背后，浸透的是诗者词人内心的苦楚和辛酸。

凡夫俗子的伤感，自然不能与慧能大师“应无所住，而生其心”的境界相提并论。

六祖惠能自幼丧父，凭上根利智继承五祖弘忍衣钵后遭到追杀，颠沛流离，即便在南方开宗创派后，也常遭到北方渐宗的挑衅，甚至暗杀。

但惠能大师坎坷流离的人生旅程中，不乏充满唯美气息的场景。

弘忍：汝何方人？欲求何物？

惠能：弟子是岭南新州百姓，远来礼师，惟求作佛，不求馀物。

弘忍：汝是岭南人，又是獦獠，若为堪作佛？

惠能：人虽有南北，佛性本无南北，獦獠身与和尚不同，佛性有何差别？

五祖更欲与语，且见徒众，总在左右，乃令随众作务。

惠能：慧能启和尚，弟子自心常生智慧，不离自性，即是福田，未审和尚教作何务？

弘忍：这獦獠根性大利，汝更勿言，著槽厂去。

当一个只为作佛而来的岭南小儿遇上一位寻觅衣钵传人的大德高僧，两人大庭广众之下辩法，旁人毫无半点插话余地。

一番唇枪舌剑后，彼此竟产生了惺惺相惜之感忘。弘忍大概从未想到，会有这么个岭南小子与他共享佛祖心印，心中喜悦无以复加。

大喜之余，弘忍不忘危机四伏的现状，及时止语，让慧能隐于众人。

这是一位长者和弟子之间的心心相印，无奈衣钵之争危机四伏，只能暂时匆匆收场。

弘忍：昔达摩大师，初来此土，人未之信，故传此衣……亘古佛佛惟传本体，师师密付本心。衣为争端，止汝勿传，若传此衣，命如悬丝。汝须速去，恐人害汝。

惠能：能本是南中人，素不知此山路，如何出得江口？

弘忍:汝不须忧，吾自送汝

祖相送直至九江驿，祖令上船，五祖把橹自摇。

惠能:请和尚坐，弟子合摇橹。

弘忍:合是吾渡汝。

惠能:迷时师度，悟了自度，度名虽一，用处不同。慧能生在边方，语音不正，蒙师传法，今已得悟，只合自性自度。

弘忍:如是如是，以后佛法，由汝大行，汝去三年，吾方逝世。汝今好去，努力向南，不宜速说，佛法难起。

慧能在黄梅舂了八个月的米，以“菩提本无树”一偈最终通过了弘忍的考核。

深夜，五祖在禅房中为惠能讲解《金刚经》，惠能大师彻底开悟，得到了五祖弘忍的衣钵。

五祖深知门徒归附神秀，容不下惠能，所以连夜带惠能逃离。他深受衣钵之争所害，深切告诫六祖不要重蹈覆辙，不要再传衣钵，以免危及生命。

六祖已然开悟，离别之际五祖还是念念不忘安慰六祖，就像父母对子女一样。他不顾年迈深夜亲自送六祖，更为六祖把橹。

这是纯然的师徒情深，师父爱惜徒弟，弟子心疼师父，为把橹一事争让二三，恰是这份情谊最真挚的表现。

临别时五祖告知六祖，三年后自己将圆寂，这既是诀别，也是对爱徒的心理安慰，让他安心离去。这番场景，难道“唯美”吗？

对于早年丧父的六祖而言，五祖弘忍大师亦师亦父。短暂的相处，佛心的相知，正是这份“唯美”成就了续佛心印的六祖惠能，也谱写了“一花开五叶”的中国禅宗宏伟篇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