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亲
几句
山西话
中的你
一句“采得百花成蜜后，为谁辛苦为谁甜”，写尽了天下所有母亲的伟大。从《诗经·小雅》“哀哀父母，生我劬劳”，到“世上只有妈妈好，有妈的孩子像块宝”的儿歌吟唱，从“一饭吐尺丝”到“游子身上衣”，对母亲的歌颂，代代绵延不绝。
若是面面俱到地描写母亲的话，我的叙述将难以为继，因为那足以漫长到写一本书，这也就是我只是从选取母亲常说的几句话入手的原因。萱恩难报，唯有写下此文，祝福我的母亲身体康健，平安喜乐。
1
人kuǎi地皮，地皮kuǎi肚皮
01
kuǎi，骗人、敷衍的意思
小时候，跟着母亲去刨地，当时力气小，镢头抡不了太高，地刨进去得比较浅。母亲看到了就说：“人kuǎi地皮，地皮kuǎi肚皮，现在不把地翻深，庄稼就长不好，会饿肚子的。”
母亲的这句话，我一直铭记心间，从她那里，我明白了一分耕耘一分收获，只有全心全意地付出才会有应得的回报。人，永远也不要为一时的弄虚作假、偷奸耍滑而沾沾自喜，因为它会在某个时刻，让你饱尝自己种下的苦果。
2
虱子咬人gēn挠了，要吃好的gēn熬了
02
gēn，自己的意思
儿时背痒时，会让母亲帮忙挠。母亲边挠边说，虱子咬人gēn挠了，要吃好的gēn熬了，将来我孩想要吃好的，就得要靠自己去挣，不要总是想着去倚靠别人。
从母亲这里，我知道了人生的路唯有自己去走去闯，不想奋斗，只想靠祖上或父母余荫，纵使不坐吃山空，人生的意义又何在？人生存在的意义不正是自我奋斗，实现自我价值吗？
3细水（shǔ）水长流
03
母亲说，我不懂，我只知道什么叫细水水长流
写下这句话时，眼前仿佛浮现一幅场景：父亲在抹洗发水、挤牙膏，母亲在一旁看着，父亲只好说，你来挤吧，你说让用多少就多少。
儿时每逢儿童节，母亲都会给我在健力宝瓶里灌满橘子粉水，煮几个鸡蛋。母亲总会说，雪糕、饮料多贵，橘子粉的水也甜甜的解渴，细水水长流，能攒一分是一分，挣来的钱都花光了，哪一天需要的时候又去哪里找呢？
时至今日，母亲在家还是使用8W的节能灯泡，永远是一水多用，衣服数十年未买一件，自己拿剪子剪头发。我和母亲说，您这是把节约资源的国策践行到底了。母亲说，我不懂，我只知道什么叫细水水长流。
4咬牙niǎoniā
04
咬牙（niǎo niā），是母亲常常挂在嘴边的一句话
帮父母干活累得厉害想放弃的时候，考试失利郁郁不乐的时候，家庭遭遇各种变故的时候，母亲都会说一句：咬牙。儿时，哥哥不解，天天咬牙，哪有那么多的牙可以咬？母亲一笑，仍然是一句，咬牙。
后来想想，正是靠着母亲的这一句句“咬牙”，让我们度过了那些最为艰难的时光。哪怕遭受最深的伤害，饱尝人间各种冷暖，母亲都依然是笑一笑，说一句，咬牙。
日本歌人斋藤茂吉说：我是浮世的弱者/须坚忍不拔/如这雨中嫩绿的枫叶。母亲说的“咬牙”，不正如这枫叶的坚忍不拔么？
5恓 惶
05
恓惶，在山西话中是“可怜”的意思，母亲总是恓惶不离口
冬至日吃着饺子，母亲会突然叹一声气。父亲说，你是不是又要想起隔壁家的两个孩子了？母亲说，是啊，他家的婆姨死了，那两个恓惶的孩子可咋办呀，谁给包饺子吃。转头对我说，孩子还是要有娘的。父亲就会说，你这个人啊，心操得也太多了。
在母亲眼里，谁都是恓惶的，只有她自己不。但我想，母亲只是不愿说而已，物伤其类，大概她是在这些人身上看到了自己的影子吧。
人家见生男女好，不知男女催人老。笔到此处，想起母亲白发丛生，手指肿痛无法伸展，腿脚畸变难以疾行，不禁泪从中来。
END
图片|丰子恺漫画
文字|刘 超
编辑|刘文鑫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