往事如烟(散文）
高世荣
小时候的我家，是靠一条公路南侧的三间草屋，门朝南开。东头是几户人家紧相连的菜园。西头相隔不足二米，有一户Y姓人家，门也是朝南开。南边是农家和庄稼地。北边的公路可以通往镇街道和街道的各个单位。我们一般在北边玩。回家时，我家与西家的巷道是捷径。这件事就发生在我与Y姓人家之间。
那一年，我七岁了，已是一年级的小学生了。暑假期间，我除了上午做一些作业外，下午就是玩了。对于我家大人来说，我唯一的任务就是玩好，他们就心安了。可是，这一天中午，我却恰恰“玩”出了问题。这一事件不同寻常，它直接导致了我家与Y姓人家长达至少三十年的“冷战”。
那时，我没有在家午休的习惯。总是在大人睡觉的时候，我悄悄地跑出去玩。这一天中午，我和往常一样跑出去找小伙伴们玩，没有找到，就悻悻地回来了。就在我穿过我家与西家的巷口时，西家的大妈突然跑出来，指着她家门口的一棵楝子树，对我说：“这树头是你折断的吧？”这是一棵今年新春刚栽的小树。树头已断，连着皮，耷在树梢上，似乎还是新印儿。“没有。”我说。可她哪里听我解释，把我拖到我家门口，叫出了我妈，一口咬定是我折断了那树头。我妈问清原委后，相信不是我干的，与她讲理。那大妈哪里听我们说理，先还是胡搅蛮缠，看围观的人多了，就开始破口大骂了。从我家祖宗三代到我家现在的大大小小，骂了个底朝天，其态度之蛮横，语言之恶毒，就连围观的人也听不下去，看不下去了。我妈年轻有病，见说理无门，对骂根本解决不了问题，就把我拽回家，把门关上，任其叫骂，决不理睬！在这种情况下，大妈还喋喋不休地骂了好大一会儿，直到人群全部散尽，才老大不情愿地回去了。
我妈把我拽回家后，见我满腹委屈地哭个不停，勉强地笑着说：“真没出息，还哭成这样，我知道你没有做坏事，好了，别哭了，妈相信你。”在家里，我爸是个“闷葫芦”，我妈是个里里外外一把手。我也最听我妈的话。在我妈的安慰下，我收住了眼泪，但痛恨的种子也在心里埋下了。从那以后，我家与西家在心灵上横了一座山，不相往来三十年。
生活没有过不去的坎，最近几年，我回家时，看到大妈常到我家来玩了。人之将老，其言也善。我看到大妈已没有了我记忆中的凶悍泼辣，而是和颜悦色地同我的父母说着话。几位老人，也常常回忆过去。大妈的言语中，时不时地流露出对年轻时的盛气凌人的忏悔。每当这时，我妈就安慰她，说过去的事就过去了，我们早忘记了。我看着这几位老人，和气地说话，和谐地生活，心里有说不出的高兴。童年的不快，已被时间彻底地溶解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