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79年2月17日清晨，中国人民解放军从两个方向对越南发起强大进攻，西南国境线上万炮齐发，火光映天。数十个机场跑道边上，早已准备就绪的上百架战机立即滑出，起飞前往战区。自卫反击战第一天，人民解放军空军共出动飞机170批567架次。
从2月17日发起攻击至3月16日地面部队凯旋而归完全撤回境内，历时28天的整个自卫反击作战期间，空军共出动飞机3131批8500架次，平均每天112批304架次。
时过境迁，年轻人们沐浴着和平的阳光，祖国最后一场大规模对外作战已经过去了38年，那场战争的过程和意义常常被人们遗忘，甚至被误解。本文是《超大防务》推出的对越自卫反击战系列纪念文章第三篇，聊一聊我国空军参战的往事。
参战的空军轰-5轰炸机群
强-5强击机群
有人说，当年作战，空军没有飞出国境线参加战斗，没有向敌人头上扔一颗炸弹，是因为害怕挨打?
这场发生在冷战特殊时期的边境局部战争，从一开始就被我国定义宣传为“惩罚性”作战，2月17日地面部队从广西、云南两个方向对越南北部发起进攻，3月5日全面攻陷越南北方重镇凉山等地，达成既定战略目标并宣布开始撤军，3月16日地面部队全部回到国境线己侧。
这28天内陆军老大哥攻城略地杀敌拔寨让全世界震惊，空军却始终没有与越南空军发生空战，也没有在敌人头上扔下一颗炸弹。所以多年来，往往有声音认为当年空军徒有规模，实际战斗力低下，害怕遭受重大损失，从而消极避战畏战。这种说法看似有理实则扯淡，原因主要有4点：
第一，空军乃至所有兵种和装备的使用都是围绕作战目标进行的。当年对越自卫反击战的战略目标，往小了说是越南赶走美国人以后在苏联的支持下甚嚣尘上，不断在边境上惹事，所以不得不狠狠惩罚，所谓“小娃娃不听话，弄他一下”;往大了说是在中苏继续交恶、中美迅速靠近的冷战转折点背景下，通过教训苏联扶持下野心日益膨胀的越南，打击苏联霸权主义在全球的影响力，改善我国周边恶劣的地缘环境态势，为改革开放发展经济铺平道路。
达成这个战略目标，就需要作战稳、准、狠，打疼越南的同时控制战争规模，避免苏联过早反应而直接介入作战，甚至入侵中国北方边境以“围魏救赵”。所以当时虽然在战区集结了八百架左右的战机，却并未直接参加战斗，以控制战争规模。
前往空军场站慰问参战空军指战员
第二，即使空军不能直接参加战斗，但是依然保证了战场上空的绝对制空权。当年中央军委对空军任务说的很明确：在中越边境加强巡逻警戒，随时准备歼灭入侵之敌，一般不越出国境作战。时任空军司令员的张廷根据中央军委的意图，提出“挽弓待发，先声夺人”的作战方针，在战区上空我方一侧组织声势浩大的空中巡逻进行威慑，越南空军开战前三天没有一架飞机敢起飞，第四天开始才有零星飞机起飞，并依然远离战区。我军地面部队战斗时，完全没有被敌人飞机骚扰或轰炸，大大消除了对空顾虑，士气倍增。八一起义建军以来人民军队征战无数，己方完全掌握制空权，这还是头一回。
具体来说，空军主要从广西、云南军区空军调集了13个航空兵师、1个航校、3个独立团、10个大队、1个电子干扰分队，除了歼击机，还有轰炸机、强击机、运输机、侦察机、电子干扰机等，共800架左右飞机;除了航空兵部队，还调集诸多地空导弹部队、高射炮兵部队、雷达兵部队，一旦敌机入侵一次，我军必定予以最猛烈的反击。
强大的炮兵是当年我陆军部队最主要的火力支援手段
其实在陆军部队往越南纵深推进过程中，战区部队也曾要求过空军提供火力支援，对越军某些目标实施空袭。但是中央军委根据全局情况再三考虑，依然没有批准。与航空兵实力强大的美军不同，我军航空兵对地火力相对羸弱，陆军火力支援主要依靠强大的炮兵部队，确实也没有必要冒着扩大战争规模的风险进行空袭。
第三，从战役战术具体安排上，当年空军也做好了充足的准备。1979年我军歼-7装备才七十多架，全部调往战区，开战前还紧急从成飞接收了5架新飞机;歼击机主力依然是歼-6。虽然装备水平已经落伍世界不少，但是对付越南却绰绰有余。除了装备，还特别从全空军范围内抽调了9个作战小组和11个目标引导组，派往各级陆军前线指挥部，以解决空地协同作战问题。
我军作战飞机涂上了黄绿色迷彩，以区分敌我
越南空军当时主力装备是100架歼-6/米格-19歼击机，几十架苏联援助的米格-21比斯歼击机。其中歼-6飞机是我国援助的，很多飞行员和地勤当年也接受过我国的培训，咱们对他们的训练水平知根知底。米格-21比斯性能与我国歼-7飞机基本相当，并没有性能优势。由于敌我双方有同种机型，为了区别敌我，开战之前，我空军就把参战的所有歼击机都涂上了黄绿色迷彩，以示区别。
开战前夕苏联象征性援助了几架米格-23ML这种更先进的机型，但是以当时越南的训练水平，无法快速形成实际战斗力。越南空军对此也有自知之明，即使装备差不多，无论在战术训练水平还是数量上，越南空军都无法与我军匹敌。
1979年歼-7歼击机装备数量不多，性能也没有完善
我国空军很长一段时间内的主力都是上千架歼-6
比如说，我国空军组织的大机群多空域战斗巡逻，比抗美援朝后期“一层多域四四制”复杂得多，事先划定的每个空域内都有至少一个中队(4架)歼击机巡逻待命，地面集中指挥每一批飞机的高度、位置，每一批飞机编队内负责的空中指挥员也彼此知道全局情况，互相协同配合。在那时，我军并没有实现指挥自动化，依靠建立合成指挥所集中统一调度，大幅压缩指挥层级，提高指挥效率，实现如此大规模的机群作战。这是越南空军完全做不到的。
在具体的战术细节方面，在不违背不能出境作战的前提下，空军指战员也是灵活善变，游刃有余。比如使用歼-7在战区高空进行超音速飞行，故意产生强大的音爆震慑敌人。在阴雨天气下，云层高度不足200米时，依然调集有经验的飞行员，进行威慑巡逻。
时刻准备用勇气和鲜血弥补落后装备的差距
越南方面曾设想用米格-21小分队低空突防来偷袭我方巡逻编队，还曾往河内调集F-5、A-37飞机和UH-1直升机以骚扰袭击我军地面部队，结果都事先被我方情报截获，我国空军对此快速制定了多个预案，使用歼-7高空当诱饵，歼-6低空伏击，做好打击低空高速偷袭飞机和直升机的准备，最终越南空军的设想都没有得逞。
第四，虽然没有飞出国境直接作战，但是执行了诸多照相、电子侦察和电磁干扰任务，为地面部队提供了有力情报支持。我军歼侦-6侦察机对越南境内目标执行了36批77架次侦察拍照任务，获取了上千个地面目标点情报信息;出动轰侦-5侦察机9批9架次，执行照相侦察和无线电监听任务;出动图-4大型电子侦察/干扰机44架次，执行电子信号手机、监听和电磁干扰任务。值得一提的是对越作战期间，我军无侦-5无人机也对越南进行了侦察，这是我军无人机首次实战任务。
我军战机执行的诸多侦察任务获取了大量珍贵的实时目标情报，强有力支援了地面部队作战。即使没有与越南空军发生直接空战，也没有向敌人发动空中打击，但是当涂有八一飞翼的战鹰从前线战士们的头上一次次呼啸而过，战士们无疑会得到莫大的鼓舞和安慰。
运输机部队空运人员
高射炮兵阵地
除此之外，空军还先后出动198架运输机、直升机，为地面部队紧急空运228架次，运送人员1465名，作战物资150余吨，包括从边境向后方医院抢运重伤员628名。后勤、工程机务等保障部门超强度工作，飞行保障良好率保持在95以上。
总而言之，人民空军不仅积极主动参加了对越自卫反击作战，更圆满完成了预定任务。实事求是地说，经此一战，历时原因造成的人员素质和训练水平方面的缺陷确实暴露出来不少，作战思想不适应未来需求，武器装备也确实落后很多了。后来海湾战争给我们再上一课，96年台海危机时空军却依然保有大量过时无比的歼-6。如今祖国经济发展这么好，空军飞机型号也早已焕然一新。自对越反击战之后38年来之不易的和平时期，变化的是从歼-6到换装歼-20装备和训练水平的不断提高，不变的是人民空军坚决捍卫祖国蓝天的勇气和决心。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