学
第三本
术
[德] 伊曼努尔·康德着
商务印书馆 出版社
2001.11第一版
版本信息
译序+书评
康德有三大批判构成他完整的理性哲学的理论体系：《纯粹理性批判》《实践理性批判》和《判断力批判》。通常可以把《未来形而上学导言》看作第一批判的导读或缩写、改写本，《道德形而上学探本》视为第二批判的导语或缩写。然而从技术说，《论优美感与崇高感》并不能这样看作第三批判的导语或缩写，因为并没有明确的目的论。但是作为一本人类学或人性学的读本，与第三批判仍有内在思想的相承之处——《判断力批判》和《论优美感和崇高感》，都是康德谈论美学的着作。
本书的内容主要有两点：优美与崇高的对立与统一；美的主观性。
本书共有四部分：
第一节：正面论述优美与崇高的性质；
第二节：谈这两种美感在人性中的一般表现及其特征；
第三节：论两性之美的不同之处；
第四节：论不同的民族性。
在康德之前的古希腊时期，优美已经受到人们的重视，他们的造型艺术总是讲究和谐匀称（如所谓黄金分割），讲求明媚窈窕（如女神造像）。但到晚期罗马的朗杰努斯开始在“崇高”二字加高光强调，这一概念也遂成美学的重要范畴或标准。
近代以来，经过法国文艺批评权威布瓦罗提倡，自17世纪其蔚然成风。然而17-18世纪所谓的崇高，大都指外在事物，如宇宙的无限等。（而康德却在此基础之上加入了人的自身。人性自身的美丽与尊严，就在引导着自己的道德生活，这本身就是崇高的体现，它就是崇高（“高贵”“高尚”））。讨论优美与崇高最有名的，一是贝利《论崇高》，另一是英国理论家柏克的《崇高的与优美的观念之起源的哲学研究》，后者论述了崇高的产生乃是由于我们对某种强大有力的对象感到惊愕，继而我们意识到它对我们并没有危险，于是这种惊愕之感就转化为一种愉悦之情。柏克认为优美的特性在于使人感到轻松愉悦，而崇高的特性在于它那巨大无比的力度。
康德受柏克影响并也试图对优美与崇高分野做界定。他认为：
“美有两种，即崇高感和优美感。每一种刺激都是令人愉悦的，但却是以不同的方式。”
“崇高使人感动，而优美则使人迷恋。”
“崇高也有各种不同的方式。这种感情本身有时候带有某种恐惧，或者也还有忧郁，在某种情况仅只伴有宁静的惊奇，而在另一种情况则伴有一种弥漫着崇高计划的优美性。第一种我就称之为令人畏惧的崇高，第二种我就称之为高贵的崇高，第三种我就称之为华丽的崇高。深沉的孤独是崇高的，但却是出之以一种令人畏惧的方式。”
“崇高必定总是伟大的，而优美却也可以是渺小的。崇高必定是纯朴的，而优美则可以是着意打扮和装饰的。”
译者何兆华总结康德的观点：优美可以是具有多样性的，而崇高则始终是单一的，这似乎是对传统美学观念——美是多样性之寓于单一性之中——的一种否定。美并不是一定非“多寓于一”不可。至于传统美学中“多寓于一”的观念，则大致上相当于康德在本文中所铸造的另一个术语，“壮丽”。
关于优美与崇高的区别，王国维也有表述：
“美之中又有优美与壮美之别。今有一物，令人忘利害之关系，而玩之不厌者，谓之曰优美之感情。若其物不利于吾人之意志，而意志为之破裂，惟由知识冥想其理念者，谓之曰壮美之感情。”
优美与崇高不同，区别就在于优美使人欢愉，崇高使人敬畏。但两者的关系却不是相互排斥，而是互为补充、相反相成。没有优美的崇高不持久，会让人觉得可敬不可亲，使人敬而远之而非亲而近之。另一方面，优美如果不能升华为崇高则无由提高，因而就陷入低级趣味的危险，可爱不可敬了。真正的美，应当是既崇高，又优美的。
总结
第一，美感不是快感（或官能享受），但也不是思辨原则所推导出来的结论。它虽不是这两者，然而它却是可以培养的，并且是和德行相联系的。需要明确的一点，是自古希腊哲学始“道德”一词便占据一定地位。如苏格拉底有“美德即知识”说，浮士德为了求真与魔鬼打赌（其实有两个赌约：上帝和魔鬼打赌浮士德能在理性和智慧的引导下找到有为的道路；魔鬼和浮士德打赌倘使能让浮士德满足就获得他的灵魂）。这里，康德就拔高或重新定义了美的地位，将之提高到人类思想史上从未有过的高度。
人性的美丽（优美）激发了感情，人性的尊严（崇高）则激发了敬仰。正如康德所说：
“真正的德行只能是植根于原则之上，原则越普遍，德行就越是崇高而高贵。这些原则不是思辨性的规则，而是一种潜藏在每个人心中并远远超越同情或怜爱的特殊根据之上的情感的意识。我相信我可以一言以蔽之：那就是人性的美感与尊严感。前者是普遍仁爱的根据，后者是普遍尊重的根据。”
第二，人性之中也不都是美。康德讨论到了所谓可怖的崇高，冒险，怪诞，愚昧，无趣。尤其是怪诞。优美或崇高，稍一不留神就猥琐了，成为怪诞。至于谈及存在于两性及民族意义上的美与崇高，康德的论述出人意料的，采取了他所批判的经验主义的描述和归纳，所以纯粹主观的部分占据了这绝大部分内容以至于哲学意味几乎全被浓郁的八卦气息所淹没。他对女性的偏见、对东方的奇观想象乃至绝对的种族主义优越感，都是可供女性主义、东方学鞭挞的绝佳范例。
当然，康德在此也绝非毫无可取之处：他将对宗教的过度沉溺纳入如下几个概念：轻信（盲信），迷信（妄信），狂信（狂热）和漠不关心（无动于衷）。
何兆武认为一个哲学家不必一定要站在学院的讲坛之上，道貌岸然地宣读自己的高头讲章。倘若先读康德的《论优美感与崇高感》和《第三批判》，或能容易接受康德一些。
诚然这本小册子是极好读，也蛮鬼扯了。康德还依旧是那个——经年累月准时在下午四点散步，因为去追星（卢梭）旷步导致小镇陷入恐慌、一致认为是教堂的钟坏掉了——的没结婚却教人恋爱的宅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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