浙江24小时—钱江晚报 记者陈蕾 文/摄
还没到8月，发布的连续多日高温预警，次数已经超过了。
台风即将来临的夜晚，虽然有风，依然是热风。
晚上9点15分，柏鑫走出杭州铁路公安乘警支队的驻地，穿过铁轨，在夜色中走上老火车站的月台。
有113岁的杭州城里的老火车站，被人们习惯于简称“城站”。
柏鑫今年23岁，他是K1396次列车的乘警。列车将在晚上9点31分途经杭州，他要跟车上的乘警换班。
柏鑫背着包，拎着箱子，走出空调房几分钟，背上已经汗湿了一片。
杭州铁路公安处乘警支队的驻地就在横跨城站的清泰立交桥之下，跟老火车站隔着一片铁轨。
清泰立交桥也已经35岁了，1985年它建成通车的时候还曾经有过华东第一桥的美名，那一年柏鑫还没有出生。
这里的一切都在老去，而柏鑫是一个生于1996年的年轻人，笑起来充满稚气的脸上会漾起两个酒窝。
火车还没有来，他一个人站在站台的巨大黑影之中。
K1396次列车是一趟从温州到太原的慢车，车头是红色的，后边全是绿色的客运车厢，这就是如今人们称之为“绿皮车”火车，也是目前仍在运行的最古早的火车了。
因为乘警的驻地在杭州，所以他们并不是以起点或者终点为上车执勤的开始，而是在杭州换岗。
柏鑫将在站台上跟上一趟的乘警同事交接班，跟车到太原然后回来，第二次经过杭州，到温州之后再出发去太原，第三次路过杭州时才能下车、下班。
59个小时坚持下来，这才算是“值了一个班”。
他去年才参加工作。师傅带了三个月，柏鑫就开始独立跟车了。一趟列车16个车厢，将近2000人的生命和财产安全的责任，他一个人必须担起来。
虽然在黑灯瞎火的宿营车上有一个属于他的小铺位，实际上跑车时，柏鑫是无法睡觉的。列车停靠大站的时候，他也要关注旅客上下车的秩序，此外每个小时都必须从车头到车尾完整地巡逻一次。
火车呜呜地开进站来了，依然带着上个世纪的声势，带着大风。
虽然是夜行车，每一个窗口都透出里面几乎满座的盛况，南来北往的客商、背包族旅行者、拖家带口的打工人，都还没有睡。
柏鑫一边穿过车厢向着他的小黑屋走去，一边检查着途经的车厢。
“这个手机谁的？”他一眼看到在硬卧车厢的窗台上，孤零零放着一只手机，而主人很可能就在一旁呼呼大睡。他把主人叫醒，让他收好手机，花了五秒钟，柏鑫继续往前走。
放好包，交接完，他回到站台上，这才有空跟我聊了几句。“因为火车进站要安检，火车上也是一个相对封闭的空间，很多旅客实在是太放心了，上车以后就把行李随便一放，通常不到下车的时候是不会想起来关注的。”
乘警大队长陈玮也插了一句：“旅客在去火车站的路上是很紧张的，过了安检，一上车，就浑身轻松下来。其实我们倒是相反，一上车就紧张起来，因为火车上依然是什么情况都可能发生的……”
柏鑫说，就比如刚才那样，乱放手机的旅客就是给人提供了一次犯错误的机会。“万一手机被拿走了，拿走它的可能是一个职业惯偷，也可能是一个临时起意的旅客。”
苦的是，乘警破案都是在下车以后才能进行的，也就是说，“上班”在跑车，“下班”还得破案，用的都是自己的休息时间。
“也会有很离奇的事情！有一次，一位女士十分紧张地报案说，她箱子里的东西被人全部调包了！我们（乘警大队）查了老半天，最后发现她附近的行李架上出现过两只一模一样的旅行箱。”乘警大队长陈玮强调了一遍：
“同样的品牌、同样的型号、同样的尺寸、同样的颜色、同样的密码锁，同样的开箱密码。”
“六个‘同样’，真是六六六。”柏鑫笑起来。真的，那一回是连乘警大队的同事们都觉得过于离奇了，这么小概率的事情都能发生。
“最后乘警们还是找到了拿错箱子的另一位旅客，把两只箱子换了回来。”陈玮讲完了故事。然而，让我惊奇的是，原来有些火车上也有了监控啊。秘密，这还是个秘密吧。
他们又笑了，是啊，还没有对外发布过新闻呢，你先知道了。
“高温其实对列车秩序的影响很大的，气温过高，人的情绪容易烦躁不安，遇到一点点小事都容易升级冲突。”但是23岁的柏鑫说：他不怕。
他是一名乘警，他有一米八三高呢，穿上制服戴上大盖帽，更显高。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