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昆山于海明反杀案、来源王新元反杀案发生后，最近又在云南丽江出现一起退伍女兵唐雪反杀案，云南省永胜县检察院以故意伤害罪对唐雪提起了公诉，由此引发了全国刑法理论及实务界关于正当防卫的再次大讨论。
一、基本案情
媒体报道的事情经过是， 2月8日晚11时许，唐雪乘车回家途中遭醉酒的李德胜拦车，双方发生冲突后李德胜被其朋友劝开，后李德胜与父母及朋友一起到唐雪家道歉，但认为自己也被对方打伤要求给个说法，于是双方因此再发生冲突，李德胜被劝开。次日凌晨1时许，李德胜手持菜刀前往唐雪家并以菜刀进行砍砸，菜刀被他前来劝阻的朋友夺走并扔掉。唐雪在听到砸门声后，紧接着从厨房里拿了削皮刀和水果刀出门，双方发生冲突。冲突过程中李德胜被唐雪同水果所伤于是赶紧往巷子外面跑，在倒地后被送往当地的医院进行紧急救治，最终因锐器致伤右胸部及升主动脉，致急性失血性休克死亡。
二、关于防卫的法律规定及简要理论
我国刑法第20条规定，为了使本人或者他人的人身、财产和其他权利免受正在进行的不法侵害，而采取的制止不法侵害的行为，对不法侵害人造成损害的，属于正当防卫。明显超过必要限度造成重大损害的属于防卫过当行为，应当负刑事责任。
本案李德胜前往唐雪家以菜刀进行砍砸，应当认为是正在进行着不法侵害。问题是唐雪的防卫是否明显超过了必要限度，一般要从当时不法侵害的强度、紧迫性及被侵害权益三个方面把握；还要考虑不法侵害造成或可能造成的损害结果，同防卫行为造成结果的对应程度。不法侵害强度主要是指不法侵害行为的恶劣程度和造成或可能造成损害的结果程度；不法侵害的紧迫性主要是指不法侵害对客体造成的缓急迫切程度；被侵害权益主要是指被侵害权益的客观重要性，比如保护的是人的生命安全，则认为没有明显超过必要限度，保护的是人身轻微损害，则有可能超过必要限度。认定唐雪防卫行为是否过当，应当从以上几个方面进行综合考虑。
三、正当防卫与防卫过当法律分析
决定本案是否构成正当防卫的一个关键情节，就是李德生持刀到唐雪家砸门后，刀被其朋友夺走并扔掉。没有了凶器，降低了行为人危及他人生命安全的可能性，此时不法侵害的恶劣程度应当是明显减少，不能说明此时李德胜正在实施严重危及人身安全的暴力犯罪，因此不存在严重危及他人生死的紧迫性及可能性。唐雪防卫造成的李德生死亡结果，同自身可能被侵害结果出现了明显不对等情况，即李德生没有持刀等凶器的暴力行为，一般情况下对唐雪造成或可能造成身体损害，而唐雪防卫却造成了李德胜死亡，应当认为其防卫行为明显超过了必要限度，因此永胜县人民检察院以故意伤害罪提起公诉并无不当。相反，如果是李德胜手里仍然持有刀具等致命凶器行凶，或者正在实施严重危及人身安全的暴力行为，唐雪的制止行为极有可能构成正当防卫，不需要承担刑事责任。
四、对不法侵害的防卫者不宜处罚过重
当然，认定本案究竟是正当防卫还是防卫过当，还要通过当时的客观情况来进行综合判断，而不是事后来求全责备。根据相关法律规定，即使本案不属于正当防卫，对于防卫过当也应减轻或免除处罚。对正在发生不法侵害的防卫行为处罚过重，要求公民只报告不进行防卫，明显不符合正当防卫的立法精神，不利于依法防卫者优先保护理念得到彰显，不利于公民对犯罪行为作斗争。
（本文作者为北京执业律师李红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