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上海一周来都在给炮哥打工，说起来我也算是个有正式工作的人了。去打工之前谈好了，炮哥说你不用每天来坐班，你想来就来，我说那我直接在家办公得了，他又说一周来个两三次吧，我说我就帮你写写东西去工作室还浪费办公桌是不是，他笑说桌子多了去了你想要我这张给你。我说你给我开多少，他说了一个数，真他妈低，应届生水平，不够兄弟。我说不干了我很贵的，他说我还以为你视金钱如粪土，我说粪个屁今时不同往日。自从买了他推荐的那个理财雷了后我就没过过一天好日子，我俩每天在追款群里等回款再一起崩溃不想活了，最后都是以他的“怪我怪我”收场，不知道他的新公司能活几天，跟他搞工作室那个朋友还真是艺高人胆大。炮哥说这样吧工资给你翻个倍，我说我哥就是我哥，一看就是做大事的，要写什么尽管吩咐。他说很简单，然后给我发了几百多页的电子文档让我琢磨去，我差点哭出来。我说不行我无能我不会写这钱我不赚了，他说对你来说很容易你写写就会了，我说你发给我的这些什么鬼东西啊，什么“秋风吹拂，洗去铅华，清绝明净，一世倾城”。我真实的口区了。你说说，是脑子有什么问题吗，铅华放这里想表达什么，清绝又是啥意思，凑一起又是想干嘛，都什么年代了就刮个风而已能不能说点人话。他说所以我来找你写。我说我只写这个？他说看咱们接的具体项目吧，企业宣传片、广告片、短视频、小电影都有，我说是哪种小电影，他说不是你想的那种，我又问会请帅哥拍吗，他说当然了全上海最帅的崽，我说我能见到吗，他说能啊到时候你边上观摩，我说哦那没问题了我去。上周五我去了一趟工作室，上次来的时候空调坏了真是热死人了，这回里面密密麻麻坐了将近二十个人，炮哥笑嘻嘻地说业务需要，团队发展壮大了。他跟同事介绍我时，说我是他特聘来的高级文案大家欢迎，真是羞死了。我看到坐在最里面靠饮水机边上有个女孩，一惊，晚上下班时我跟炮哥说那不是你前前前前前前……他说前什么？我说前炮友。太像了，一模一样。他说胡说，人家刚来几天好吧。难道是我记忆错乱了，不可能，简直双胞胎，我们去年还一起在KTV唱过歌，她穿着驼色大衣。炮哥这人是真狠，打炮都不忘为公司挑选人才，搞不好他这人某天能把炮友凑成一个连队全塞到公司来。大厅有四个空着的办公桌，他选了其中一张，手指在桌上一敲：你坐这儿。我一看就在他座位边上不远，一回头就能看到他，太吓人了这以后还怎么上进（偷懒），我后来选了离他最远的旮旯角，我说这块风水好风水好，他笑了笑。我右边是落地窗，可以看到外面的车来车往，我以前也在附近工作过，当时公司小我闲得心慌开始在网上写东西才有了后来的那些事。坐在我左边是个小男孩，看着年纪也不大很清秀，设计师，怪高冷的，穿着印有“离我远点”四个字的黑T恤，但他主动递给我几张湿巾让我擦擦桌子，我真是感动了说明我回归职场还是有魅力的，谁知中午的时候他对我来了一句：“牛姐，你不下去吃饭吗？”牛姐？？？我微微笑了笑，保持住我们牛丽莲梦露的优雅，回了一句：“不了，牛姐最近减肥。”我把桌子擦干净后，HR小姐姐给我发了本子、笔、电脑，炮哥送了我一个水杯。我坐在格子间，开着电脑敲着字，周围一群低头敲键盘的人，会议室还有几个人在开会，这种感觉真是久违。从3月辞职到现在两年半，我一天办公室没呆过，突然被炮哥拉入另一种生活，忙碌有秩序又有点压力，整个人都不一样了。我一周去两三次办公室，待一下午，这种半自由半职场的生活，既脱离人群后又走向人群，感觉还不错。重新做回（半个）都市职场白领让我很兴奋，我还买了两件职场look，老程看我忙前忙后，说瞧把你激动的。上班第一天我表现出了异常敬业，一个企宣文案，就是打在宣传片上面的几行字，我写了四个版本发给炮哥，他一个字没改，提交了两个上去，让客户选。炮哥现在一本正经当领导真让我不适应，谁能想到当初那个吊儿郎当写诗蹦迪混日子的编辑真把这破公司给搞起来了。他说人到了一定岁数都会找点事情做做，赚点钱也好，精神寄托也罢，总之要干点事情。我说老板就是老板，说话都开始玄乎了。他说屁老板，我也就是给老板打杂的。他说你也不用放弃自己原来的事，该忙忙，公司的事抽个空搞一下就行。说这话的时候他当然是醉了，我们当时在一起喝酒。我说你真是活菩萨，他笑说我也是怕你在家闷嘛。然后他又醉熏熏地问：跟小程怎么样了？他今晚在家吗？我找他来一发。我就知道他又手痒想去被虐，我说：下周医院有个重要的会，他从老家回来就一直加班，下班后也挺累的。炮哥又问：你那个皮革厂的厂婆现在什么态度啊？我说：她有她的想法。炮哥拍了拍我的肩膀说：别想了！一起赚钱吧！以后什么小程小王小张小李你都看不上了！我也灌了一口酒说：对！赚钱！赚很多钱！去他妈的！炮哥跟我喊了几句，又突然转过头问我：所以你要入股吗？我？？？哈哈哈哈哈哈入你妈的头入，老子没钱。这年头骗感情，随便！骗钱，没门！炮哥笑：看把你吓的，公司在融资了，你就好好写东西吧，想来就来，不想来就休息去。这话说得我一瞬间怀疑他是我亲哥，眼泪差点挤出来了，他又抓着我说：回去再给我改两版出来。妈的。昨天我又去了一趟公司，忙了一会儿，写了改了交了一个脚本，六点的时候下班天还没黑，炮哥说要一起吃饭吗，我说不了我想回家做饭，他咬牙切齿酸不拉唧地说狗程这孙子真是好福气。回去的路上，往地铁口走，置身在来来往往的人流车流中，有种恍如隔世的感觉，像是在做梦，就是这个瞬间，爱情、婚姻和各种人际关系忽然变得渺小了，我现在更享受把手上的事情做好把当下的生活过好。在小区附近的菜场买了菜，又在花店买了两枝百合和尤加利叶，出来时天黑了，走在路上还有些冷，那一刻觉得真舒服，身心上的，上海的秋天是真的来了，我的新生活也要开始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