迷失了的足迹文/李谦增
在中华文明发祥地之一的东方泱泱大国——秦国故地，今天的陕西省关中平原北部，有一因“富庶太平”而得名的大县，这就是当今声誉斐然、闻名遐迩的富平县。
县城北20公里的锦屏山下，南望金阜，北倚金瓮，两山间东西成川，有邑岚堡（今李家堡）和曹村镇位居一线。邑岚堡古时城墙高耸，四周设筑炮楼，城楼座北面南，上下两层，二楼时有人把守燎哨。抵御外入，甚是威严，固若金汤。
远古及今，我的族人生活在邑岚堡，这是我老几辈人的故乡，是我老几辈人没有远离的热土。漂泊时它在我的思念里，沉睡时它在我的梦里。回忆中它放牧着我的童年，泥土中它躺着我的祖先。
明洪武三年（1370年），我的太祖李月峰在曹村镇正街中，座北面南开粮号“泰来行”。鉴于明开国皇帝朱元璋早年留落曹村唐丰陵，陵园的大尖柿救了他一命。朱元璋立位后，曾给“柿树封侯”，便对此地怀有不寻常的感恩之心，扶农经商，绿灯大开。
应明政府“食盐开中”政策，我的太祖李月峰在“输粮换引”初期，率先以单个家族之力担负起定边柳树涧堡军营1084名军士、374匹战马的粮草所需。因任务巨大，难以承负，太祖李月峰后联系富平北部四大富户，共同运营。这就是陕商“合伙股份制”的雏形，成为没有任何外来文字借鉴的独立思维创造，比西方股份制公司制度早了三百年。我的太祖李月峰是世界上最早的股份制创始人（富平史志记载）。
太祖李月峰是“合伙商帮”的发起者和践行者。祖先们赶着马帮，踏冰卧雪，风餐露宿，带着浓浓的乡愁和对故土难离的眷恋：输粮，输粮，舍儿弃娘！一路北上，为儿为娘，男儿当自强！往返在人迹罕至的陕北秦道、原始丛林、孤岗独岭和蒙古草原。面对疫虐、猛兽、劫匪，自保性命，历尽千辛万苦。
每每思念祖先，心里总有一种说不出的辛酸。那古道上被马蹄和木轮碾碎的尘埃，仿佛如昨。比起当今的“一带一路”，以奔驰的列车和飘扬的丝绸为造型，丝绸之路经济带蓬勃发展的象征来说，何尝不是一次非同凡响的历史壮举。解放前夕，“泰来行”更名“泰来裕”。粮号的掌柜是我的祖父李鼎铭，亦即被誉为“富平名士”的李柱石的大哥。李柱石是我的三爷，祖辈们希望“泰来裕”给梓里带来平安和富裕。
“泰来裕”比起明清时期的泰来行，萧条异代不同时……粮号除了应酬生意上的往来，主要以屯粮解救当地百姓的饥荒，赖以民生为本，对乡里乐助善施，“泰来裕”在当地迄今传为佳话。
书香门第，家传耕读。三爷李柱石常以“一个人每天应该至少听一首歌，念一首好诗，看一幅好画，同时如果可能说上一两句有理性的话”教导后辈。
民国十八年，百姓啼饥号寒，白骨遍野，许多地方饿死了人。作为“泰来裕”的掌柜人，粮号里存粮也不充足，区区小数。那年腊月二十八大雪飞舞，严寒凛凛，眼看年关即到，祖父以粮号的名义，写下觉民的告示：街坊五堡，十十九空；劝我亲朋，切勿过年。提醒乡亲年节不要铺张浪费，共度艰难困苦。
祖父继承祖业，克勤克俭，兢兢业业做事，踏踏实实为人。当年开仓济民，救众生于水火，一片苦心，路人可知。
解放后，1956年“公私合营”，从此“泰来裕”成为曹村镇的手工业社。1963年祖父去世，一辈子和粮食打交道的祖父，临终家无隔宿之粮，舍不得吃，有口饭总是留给一大群孙子。临咽气的时候，很想吃一口“红苕”，当父亲跑到几里外的集镇上买回热腾腾的“红苕”时，我可怜的爷爷早已气绝身亡……
“耕夫役役，多无隔宿之粮；蚕妇婆婆，少有御寒之衣；日食三餐，当思农夫之苦，身穿一缕，每念织女之劳……”。
往事如烟，随风而去。我仿佛听到了“输粮换银”的马帮由远而近，那马嘶人叫的声音，就响彻在耳畔。祖先们夹杂在“一带一路”的脚步声中，正走向明天的辉煌。
作者简介：李谦增，曾用笔名独立寒秋，陕西富平人，农民励志诗人，县诗词楹联学会会员。左手耕田，情依黄土地；右手执笔，不改文学梦想。曾有诗词四首入选《新歌荟萃》书籍，诗歌《红脚印》获富平县纪念长征胜利80周年二等奖，其余作品见《富平诗联》报刊及微信平台、文学论坛等，纪实小说《天山北麓的日子》入选《兰亭诗语》书籍。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