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28号从老家回到成都，今天是宅在家里的第六天。除了对疫情和被感染人员的焦虑与祈福外，被动闭关在家的日子对我而言并不算难熬。
每天做做家务、看看书、跑跑步，再与小朋友来几场口水大战，生活貌似还挺充实的。每天的任务完成后，我们一家三口便围着电脑看之前从未追过的《奇葩说》—— 很难得有如此一致的品味。
昨晚看到的一期，在辩论结束时，蔡康永感慨当下自己最大的恐惧就是面对衰老。这种恐惧不是多读几句鸡汤如：“我要优雅地老去”或“我要积极向上，打造有品质的老年生活”就能消减得了的。
看来，面对生命之河的流淌不绝，不管是拥有智慧与财富的精英，还是我等无名之辈，都会感到惶然无力。
我是近两年才逐渐体会到来自衰老的恐慌。记得夏秋在一个群里参加写日记活动，当时有个话题是谈自己梦想中的老年生活。我有滋有味地畅想：等女儿大学毕业我便退休，找一个朴素的小院子居住，种很多花花草草，摆一张乒乓球桌，打球、读书，甚至还可以学弹琴、画画、做手工……热气腾腾、岁月静好。
然而，这只是故作洒脱的奢望罢了。要想实现真正的老年自由，首先得保证自己有健康的身板，有体面的退休金，有自食其力、不啃爹妈的子女。而现实生活中的大多数普通老人，通常都忙于照顾孙辈，在养育后代的事业中继续散发光和热。
能把余生奉献给子孙也算是幸福的一种吧。至少证明自己的身体还能应付正常的生活节奏，还有剩余价值可挖，比起孤独终老或者百病缠身，总还是要热闹喜庆一些。
当然，真正令我们恐慌的不是悲凉的结局，而是“衰老”这个过程。当我们真切体会到身体的各项机能在慢慢退化，体会到记忆力的日渐迟缓，体会到来自年轻人的嫌弃，体会到自己已没有足够的智力和精力去领会世界的色彩、速度和变幻，已被一步步推向时代的边缘......
尽管我一直想努力保持自己的好奇之心，想增强自己的学习能力，想尽可能地体验更多的未知，然而总是心愿有余，力量不足。那些储存在心里未曾实施的计划，那些搁置在书架上未曾打开的书，那些本该愉悦却演变成痛苦的关系，通通会化成焦虑的碎片，啪啪把自己打得生疼。
所以，每当一天临近尾声，总有一种面对荒芜的恐惧，觉得自己的一天是苍白的，仿佛匆匆走过，没有留下任何痕迹。
是的，其实我害怕的并不是衰老这个过程，而是无法坦然面对“没有好好活过、未曾真正努力、未曾真正绽放过”的悲哀。
在这个全民宅在家里做贡献的特殊春节，我没有感到被囚禁的苦恼和无聊，反而滋发了重启的动力，很想抓住多出来的这几天假期复活内心的激情，想创造和享受更多有质量、有滋味的时光，去体会有心流经过的幸福。
或许是这片正遭受着疫情肆虐的土地，告诉我人生无常，不要再愚蠢、任性地错过当下。不要再贪睡，不要再抱怨，生命之钟的滴答声总在耳边响起，提醒我，今天要过得认真一点。
